1954年7月17日,生活于汉堡的基督教新教路德宗教会牧师霍斯特·卡斯纳,拥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女儿,给她取名安吉拉·多罗特娅·卡斯纳(Angela Dorothea Kasner)。几周后,他们举家迁往布兰登堡的克维佐,在那里居住三年后又搬到东部的滕普林。
安吉拉·卡斯纳就是23岁结婚数年后以夫姓名闻天下的默克尔。
61岁的默克尔,工作之余有一个稳定生活安排,就是和87岁的母亲通电话。与其说这位母亲相信自己女儿有能力应对那些繁杂的政治事件,不如说她相信这个家庭自始至终仰望的上帝。就是在这次访谈中,默克尔说自己身为一名从小在基督教义熏陶中长大的信徒,基督信仰在生命中有着举足轻重的意义。“信仰是我和许多人看待人性尊严的基础。我们看自己为神的创造,这个价值观带领我们的政治信仰。因着个人信仰,许多政治决策变得更容易。”
但是,正如吉布斯所言,默克尔所要面对的每一个政治事件都不容易,“她走的并不是一条简单的道路。”2015年作为她在德国总理任上的第十个年头,同时也是欧盟——这个星球上最繁荣的国家联合体的实质上的领袖,她当下就正在面临严重的挑战。
“国际经济竞争、难民危机、恐怖主义,我们没有一个国家能够在这些问题面前独善其身”,在12月15日的政府声明中,默克尔称当前是“困难时期”,并号召各国携手并进。
在这些问题的解决过程中,指向欧债危机的“默克尔行动”(Merkeling)一词横空出世,引发世界的瞩目。而在《时代》杂志的年度报道中,“耐心”正是这一战略能够推出的保证。“最终的解决方案得益于德国的耐心尝试”,该报道评论称。
至于难民危机,《时代》杂志直接称之为“晴天霹雳”。今年夏末,面对难民潮,默克尔没有回避或犹豫,而是选择了怜悯,一句“我们来做”干脆利落地让整个世界为之感动。
德国很快向难民和移民打开大门,当第一辆载满难民的列车停靠在慕尼黑车站时,这群特殊乘客首先看到的是车站上翘首以待的迎接者。德国人像迎接远方游子回家般拥抱他们,以至于难民们欢呼道:“谢谢你们,德国人!”他们激动地称默克尔“妈咪”。
“那一场面让人感动,几乎不敢相信那是真实的。”这份美国杂志在报道中认为,这场危机向世人展示了一个新的默克尔。默克尔的一位传记作家也感叹说:“此前从没有见过如此柔软的默克尔。”
但是,当越来越多的难民进入德国,有人批评默克尔的举动“无知无畏”,带着单方面的意愿,将欧洲拖到了危险考验面前。一边是生命救赎;一边是牺牲本国人的稳定生活。《时代》杂志首先发难:“现在,这个欧洲最富裕的国家开始被问到一个问题:好好活着意味着什么?”
对默克尔本人而言,针对难民政策作决定是职业生涯中颇具挑战意义的时刻。她需要面对的是欧洲大陆上的种种考验:国家主义、本土保护主义、自以为义、重返武装。“她需要用心书写关于欧盟和全球化这两个故事。”而在这样的困难时刻,在媒体采访中公开谈论自己的信仰,被外界认为是重塑德国人价值观的信心之举。
2015年11月13号晚,就在法德足球友谊赛大幕拉开之际,巴黎遭遇一场空前的恐怖袭击,默克尔在第一时间发表声明表示“深感震惊”。而这起事件在德国乃至欧洲境内引发的情绪,除了震惊,更多的是令早已有之的恐惧进一步弥漫。
早在这场袭击发生之前的9月初,默克尔在一次接待市民的问答环节,就被一名女市民问及恐惧问题。在这段被公诸于网络的视频中,后者提问说:“你认为我们所有人应当一起来应对难民潮问题,说这是所有人的责任。但是我们的责任之一是保护欧洲自身的居民。我特别要说的是,来自叙利亚和相关有着伊斯兰背景国家的难民,越来越多进入我国。我相信当前欧洲正处在一种巨大的恐惧中,因为伊斯兰化似乎大有强劲增长之势。所以我要问你:你想怎样保护欧洲?相应地,你将如何保护我们自己的文化呢?”
镜头很快切到了一身蓝衣的默克尔身上,她目光专注,一脸严肃。在回答中,她没有首先指责恐怖势力,反而是用两个不幸因素主动提出欧洲自身应承担的责任:其一,伊斯兰主义和伊斯兰极端恐怖势力在叙利亚、利比亚和伊拉克北部等地占据了主导权;其二,“欧盟也为他们(恐怖势力)贡献了大量的参战者。其中有些非常年轻的孩子,在我们的国家长大,这部分是我们必须承担的责任。”
“恐惧永远都不是一个好老师。”随后,默克尔安静地说,不管在个人生活中,还是所处的社会里,这句话都适用。她承认德国现有为数四百万的穆斯林信徒,并告诉听众自己很清楚大家的顾虑,但是,她指出来的解决方式没有从政治上的一二三出发,也没有从经济上的ABC谈起,而是单单强调了信仰。
“我必须说,我们所有人都拥有机会和自由去践行自己的信仰,就像我们正在践行的那样,并且要坚信。我们身为基督徒,应当有勇气进入对话当中,当我们谈到传统时,请定期走进教会吧,或者变回一个熟悉《》圣经的孩子,或者只是能够解释教会的一幅画作也好,那么至少能够解释五旬节是什么意思。”
由此,她还警告西方基督教国家信仰上的衰落光景,认为这些国家的许多人亟待完备自己的信仰。“有人回过头来抱怨穆斯林信徒对《可兰经》的熟悉程度,要强于我们对《圣经》的了解,对此我非常好奇。或许这些辩论将促使我们希望回到过去,并鼓励我们去获得更多关于我们信仰根基的知识。”
默克尔呼吁更多勇敢的基督徒站出来说“我是一名基督的信徒”,这些人“深知自己的信仰,固定参加教会生活,打造《圣经》基础,并且公开参与建设性的社会议题辩论”。
默克尔本人在现实中的不拘私情早已名声在外。1999年,德国出现过一次献金丑闻,军火商暗地捐款几百万欧元给当政的基督教民主党。此事被新闻界揭出后,默克尔的从政领路人、党的名誉主席和前总理科尔承认有人献金,但拒绝说出军火商的名字;所有执政党政治家们予以回避,唯有时任基督教民主联盟总书记的默克尔站了出来,她在《法兰克福汇报》上撰文,强烈谴责科尔的不道德行为。默克尔的行为引起了党内高层的不满,甚至要撤销她的党内职务,科尔从此也与她分道扬镳。直到多年后,大家才看到,正是默克尔对信仰价值观的坚守,才最终引领基督教民主联盟走出困境。
默克尔关于信仰的公开表述尤其引发媒体高度关注,除了如吉布斯这样积极的肯定者,还有像《维也纳之门》的撰稿人巴伦·柏迪思的质疑者,其理由是,多年来,基督信仰在欧洲社会公共领域早已严重退化,几乎销声匿迹,如今提出来毫无意义。就连默克尔本人所在的基督教民主联盟,也早已没有了‘基督教’。
据邮报在线新闻(Mail Online News)频道消息,默克尔第一次公开宣称自己的基督徒身份是在2012年。当时,她在接受一个神学生在博客上的提问时回答说:“我是福音派教会的一分子。我相信上帝,宗教信仰是我生命中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并且曾经是我生命的全部。”
对此,默克尔的传记作家沃克尔·雷辛(Walker Racine)认为,默克尔已经意识到,自己公开承认个人的基督信仰很重要,“这是一个安全社会的信号,尤其对那些经常指责她在本党从不关注‘基督教’的政党成员,同样意义重要。”
“她有一个原则,她年轻的时候不能周游世界,如今也不希望看到人们被墙围困。如果有人给她说起墙,她会有一种本能反应,什么是她的主要原则,应该是:让我们自由。不管是挤满火车站的人,还是一个国家的自由贸易法则。”
在她的一次公开演讲中对欧洲人的提醒或许能够给争论带来些许反思。她说:“欧洲的心脏和灵魂是包容,我们用了数个世纪来理解这一点。我们曾经相互残杀;我们一度放任我们的国家空耗资财。最糟糕的时代距离我们不过一代人那么远,但是我们的人民做到了力挽狂澜。”
在曾经的内阁同事威丝曼(Wissmann)看来,不管外界争论如何,她所认识的默克尔本色从未改变。她和丈夫居住的房子“忘记了是100还是120平方”;周五下午,如果碰巧,你能够在柏林市中心的超市碰见买菜的默克尔,“一瓶白啤,一条鱼,回家后给自己和丈夫做一顿晚餐。这不是一场秀,她的生活一向严谨节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