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言语和神的言说
小记：
《人的言语和神的言说》是我写作时间最长的一篇文章，整一周才好不容易怀胎将产。写到三千余字的时候突然住宅区停电，再开机时放在桌面的此文连标题都没有了，一个图片模样，文件全损坏了，点开一片空白。奇怪！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主呵，什么意思呢？这个课题太大，要我再深入、再沉淀。还是另有搅扰的力量，试图封闭真理的开启。
“上帝手中的笔”，近年来越发体会这是什么意思。绝对不是人在写，人不过是一个器皿，如风的奇妙圣灵随着完全者的意思自由地吹拂林间。具体写的什么，有时自己都不能测透，或很快就忘记了。
着手之后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一篇文章能容纳的，乃是一本书，甚至一个系列的规模。如果要完整地表述，需要破解重组千百年累发的系统神学，并对哲学上的认识论做更新。它既益于人的存在，也能直击专制的根基。对此目前似乎还力不能逮，唯有主的开启。
基督教神学在中国还处于启蒙阶段，但就世界而言，已经是很迫切的时代性话题了：难道要以弃守系统神学大业的悲声来做结束？即：当今思想家所面临的大问题，不但是如何创立一个能面对时代发展语境，从而平衡上帝的临在性和超越性的神哲学，甚至要为传统式的神学使命能否继续存在来继续争辩。结果会如何呢？天知道！
 
 
前言：
言，书面语，语，口头语。人类文明离开言语，完全不可想象。言语文字中有着怎样的知识和信息密码，人和言语的关系，言语的所指和能指等实在是一个奥秘。关乎人对自己的认识，对上帝的认识，对认识的认识。
说者，从言，从兑，兑通悦，表示说者尽兴，听者信服。上帝之言遍及全地，精要在圣经，集中在耶稣。耶稣基督是上帝最大也是最根本的言说。若说人的言语就在人的认知发展中，上帝的言说则是以圣灵的能力充充满满地运行。
 
一、可说和不可说
 
1、人的可说——
人是可说的，此乃被造的天赋——人是上帝的被造，其间中有上帝的形象和样式。语言的被造是上帝与人同工的明证。即便耳聋眼瞎，仍有其言说的表达方式。可以说语言是人类思想的表达，是整个文明的基础。
语言的能力根本是思维的能力，思维的能力根本是想象的能力，想象的能力根本是创造的能力。人或民族越有创造性，语言越精美、丰盛。美国当代作家哈尼·鲁宾说：“注意你的思想，它会变成你的言语；注意你的言语，它会变成你的行动。”
人的可说与自由息息相关，一个国度的自由度，其言论的自由度是体温计和风向标。极权的特点：让某一个人或者一类人的可说达到最大化，让除此之外的人的不可说也达到最大化。
言语、自由和爱密不可分。完全的自由才有完全的爱，完全的爱生发完全的自由。越不自由的地方，仇恨越多。越不自由的时候，隔膜越深。隔膜越多，表达和交流越困难。
 
2、人的不可说——
维特根斯坦的一句名言：“对于不可言说之物必须保持沉默。”
天才的维特根斯坦早期主张哲学的本质就是语言，哲学的本质只能在语言中寻找。其《逻辑哲学论》主要是解构，让哲学成为语言学问题，哲学必须直面语言，“凡是能够说的事情，都能够说清楚，而凡是不能说的事情，就应该沉默”。后期的《哲学研究》则在解构之后是建构，认为创造一套严格的可以表述哲学的语言是不可能的，因为日常生活的语言是生生不息的，哲学的本质应该在日常生活中解决，在“游戏”中理解游戏。
人的不可说大致有二：A、不能抵达，言总有所不及。人的言语在现实和真实面前总是显得苍白和力不能逮。又有多少人知道人的不可说呢？人懂得什么时候不言语，比说智慧话更智慧。B、不能通达，说得再多、再对，也难以起到希望的作用。故语言学研究上，语言不单为了表达，也为了掩饰。何以至此？人在犯罪、堕落后沦为孤独的存在，隔离的存在。罪性之根深蒂固，让哲学语言总是乏力不济。这也是为什么存在主义影响再大，仍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而人的言语与人的可知直接相关，知道的程度直观反应在言语的力度。
 
二、可知和不可知
 
1、人作为可知的秘密
人的本性是什么？答曰：自私的，需要爱的，有生存本能的……这些回答主要着眼于表象或可见的。其实人的本性乃是“灵”，一个奇妙的灵性体。即：能向启示敞开的，他不仅是自然和社会的产物或其中一部分，更是有内在的虽看不见却在起关键作用超越性的生命。这个生命总在面向一位无限的、奥秘的生灵。对此基督徒称为上帝，伊斯兰称为安拉，佛教称为阿赖耶识，老子称为“非常道，非常名”……不一而足。
从中可知，人的可知实则一个内蕴而神奇的三位一体：寻索敞开——接收感知——编程处理。此乃人的认知的运作模式。创造主所造的任何一个生命体都有接收感知并作出反应的能力。其中人的寻索敞开度最高，编程处理能力最强，从这个角度，人绝对是万物之灵长。由此也反证了人是按照上帝的形象和样式所造的，是上帝的气进入人的里面，人才成为有灵的活人。
启蒙运动以后，人因自身知识的增多，征服能力的加强，反而将自己从至高的位置上拉下来，不复有人作为上帝最好创造的尊严感和荣耀感。原因何在？根本在人在这种认知模式中自主能力增强，而很难感恩于人的“受造奇妙”，并对这种认知模式难以再深入，以致于形成新的不可知。
不可知论最初由英国生物学家T.H.赫胥黎于1869年提出的，认为人的认识能力不能超出感觉经验或现象的范围，不能认识事物的本质及发展规律。休谟、斯宾塞、康德、赫尔姆霍茨等影响甚巨的大家多为不可知论者。不可知论在“大无畏的与天斗、与人斗的无产阶级思想”中是遭到猛批的，然而不可知论者何尝不是更诚实的呢！
 
2、人的不可知
他们的诚实在于他们在上帝的光中看到界限并愿意俯伏下来。人的不可知因素很多，基要的有三：
A、创造者和被造物之间永有界限。人能向启示敞开，但不是启示本身。若没有启示的发出，人的可知就无从谈起。故而在知的路上，当不断求主将智慧和启示的灵赏给我，好叫我能认识。人可知多少，更取决于知的发出者。“隐秘的事是属耶和华我们神的；惟有明显的事是永远属我们和我们子孙的，好叫我们遵行这律法上的一切话。”（申命记29：29）人可以探秘，却无法抵达和成为隐秘。
B、人天生有一个拦阻可知的减阀器或刹车片：骄傲自满。“若有人以为自己知道什么，按他所当知道的，他仍是不知道。”（哥林多前书8：2）然而人总以为自己所知道的是真理，并要将自知的真理推及四海，从而确立某种权威。人若在权威中满足，那就正中了撒旦的引诱和诡计——你来拜我，我将万国的荣华都赐给你。
C、人为何会中计？无乃是因人里面隐而未显的狡猾的罪性：自欺欺人。“人若无有，自己还以为有，就是自欺了。”（加拉太书6：3）在认知的三位一体模式的，看上去人是主体，是超凡的信息管理中心，仔细一看，哪样是出于自己呢？寻索敞开——天父的赐予，接收感知——基督的工作，编程处理——圣灵的能力。
 
3、可知和不可知的移动界线
创造、拯救、护理、成全，都离不开一个莫名其妙的“主在我里面，我在主里面”。可知和不可知之间的界限从来不是楚汉河界一样截然相分，不可挪移。相反它一直在移动，其移动的轨迹，便是人类文明进程的线路图。
有人说历史是螺旋形上升的，有人说历史在倒退着灭亡的。因着可知和不可知的不断移动界线，历史在上帝那里是直线的，在人的有限是曲线的，而且这种曲线不是简单的数学和物理学范式能画出。
只能是越寻求，越开门；越敞开，越感知，越编程，信息越密集，知识越多。知识多而用得合宜，越有智慧。从现在人类的可知与不可知的胶着状态，主耶稣的再来还没那么快，不会是宣扬的末世将至，就在2012、2035等等。当是科学极大昌明之时，全地的人都可看见主再来。如今仍是对着镜子观看，“所知道的有限，到那时就全知道，如同主知道我一样。”（哥林多前书13：12）
三、圣灵在启示中的言说
圣灵也是神，上帝的第三个位格。位格一词在圣经里有时译为：本体。如：“他是　神荣耀所发的光辉，是　神本体的真像，常用他权能的命令托住万有。”（希伯来书1：3）在天主教译本中称为圣神。相对人的言语的急躁、絮聒，神说话安静、稀少，不常有默示。所谓大道无言，大道至简。若说人的言语对外在于表达、沟通（掩饰也是一种表达，拒绝也是一种沟通）；上帝的言说则是神的自我启示，自我沟通。
 
1、圣灵的言说，神的自我启示
神的自我启示和沟通与人类何干？人神关系而言，因着人的被造乃是按照神的形象和样式，神成为人类的奥秘，人类则是神的暗号。道成肉身并不与真正的人性抵触，而是使其臻于完全。因祂使人对神的追寻及向神敞开的渴望得以实现。神的本体而言，在三一上帝中，圣父是万有的源头，圣子是创造工作的执行者和中保（林前8：6），而圣灵则赐予并更新全地的生命。“你发出你的灵，它们便受造，你使地面更换为新”（诗104：30）。
拉纳在《圣言的倾听者》一书，人类独具的一种奥秘的能力：心灵自动运作的活泼能力，是人类本性的推演力，向任何一件事物都会发出。也就是说，这种运作彷佛是在抓住某一件事物，将它当成朝向既定目标的一个因素，而在绝对的可知物之预告篇中来理解这件事物。简而言之，人受造就有能力接受神的启示。神的启示是人类认知发展的根本推动力。
 
2、圣灵在超越的启示和明言的启示中
神的启示沟通表现为圣灵的全地运行。“这日到那日发出言语，这夜到那夜传出知识。无言无语，也无声音可听。祂的量带通遍天下，祂的言语传到地极。”（诗篇19：2-4）这种无言无语让人无论愚或聪，都感到超越性的启示。或穷极呼天，或漫漫天问，面向那神圣的奥秘，总觉得得不可定义，难以捉摸，在其中，神是问题，而不是答案。圣灵在明言的启示中，具体为人是问题，神是答案。这两种启示是各具特色和又相互依赖的。
相对超越性的启示，明言启示是人可以接收、认知、处理的真正启示，是在历史中透过事件、言语、象征等所形成的特殊启示。是在特定的时间、地点，向特定的人发出，透过异象、异梦、天使的传信、神迹奇事等来传递祂的启示，其间最为直接的传递是耶稣基督并祂钉十字架。
明言启示在人受启的层面是为灵感或灵交。从启示的程度，可分为：普世启示、先知启示、基督启示。这三层启示之间逐级上升，启示的明确度、准确度和力度也越强。这是神的自我启示，不是因人是超越性的灵性存在而赐下，乃是在某个事件中披露自己。它是一种对话，在其中神向人说话，让人认知、明白。
 
3、明言启示分为：普世启示、先知启示、基督启示
普世的明言启示，在历世历代、各种文化中皆有，只要在该时该地，在神的恩典中，人应用了可知的本性与超自然的超越性，产生一种“突破”。这样的时刻，被启的人都可能成为匿名的基督徒。从认知而言，每一种文化、宗教都包含了人对生理、物理、心理的探究；从启示而言，每一种宗教、文化都是这种“突破”的尝试。所以，任何一种文化都不必有过分的对自身的优越感和强势感。世界上任何一种文化都不可被轻视，都可能对人类文化的提升提供经验或做出贡献。
由于人类的堕落，这种普世性的明言启示的事件，都是不完整的，而且会混合着错误。更高层次的明言启示是旧约、新约中的先知启示，这种启示与普世启示只是在程度上的不同，而不是种类的不同。那些临到先知身上，他们记下的事，不仅在圣经里，也会出现在不同时代、每个地方、每个人身上，包括没有先知之名的人身上。比如：大到造汉字的仓颉，菩提树下一团微光进入的乔达多·悉达摩，文明轴心时代的领军人物等；小到一个村、一个家族中的发言人或灵异人物。
比先知启示更高的启示，乃是绝对的启示：耶稣基督的启示。有人说圣经是特殊启示，不是相对于普遍启示的特殊启示，而是包含各类明言启示的特殊启示。圣经中的启示既有普世的，也有先知的，更有绝对的最高启示——耶稣基督的启示。特定的历史启示，不是“天上电光一闪”，而是神普世性的自我沟通的完整实现。神在耶稣基督里道成肉身，是神自我沟通的最高潮。
 
4、圣灵言说在认知中的作用
由此，圣灵在启示中的言说对人的认知有如下的作用：1、引言：如先知受感说话，人的认知受启开始。2、引发：若说引言是一个起点，引发则是一个连续的过程，人的智识不断被开启。从这个角度，神的启示是渐进式的，在人以为是“顿悟”、“明悟”、“发明”的，也不过是神的陆续开发中。3、引申：引申的本义是由原义产生新义，引申大体上可以分成隐喻和换喻两种方式。无论哪种方式，都让人产生创新性思维。圣灵的工作越强烈的，人的创新能力越明显。4、引导：引导乃是起到确保认知能持续的，能峰回路转的作用，即便迷失也能回归，即便难以为继也能从新得力。5、成全：成全既是补破口的，也是最终得完全的。因人的罪性，人自身不能成全，圣灵作为真理的灵是成全的保证。
 
四、耶稣基督作为上帝的言说
 
“现在你们既然认识神，更可说是被神所认识的，怎么还要归回那懦弱无用的小学，情愿再给他做奴仆呢？”（加拉太书4：9），耶稣基督作为上帝的言说，神绝对的启示，是神在人类历史与经验中最直接、最深刻的同在。对于推动人类文明进程居功甚伟。但在人的认知进化，科技发展的当今，基督教若拿着干枯的教义想就去框定世界，那是比盲人摸象还搞笑的。唯有跟随又真又活的神，不断被开启，不断进入真理。越进入，人越是不得不俯伏下来。因为耶稣基督的启示永远是光自己的照耀，而不是瞎眼的找寻。祂对于人的认知和智慧至少有这些作用，世上任何不可替代的作用：
1、直观性——道成肉身，让感性和理性合一为源，从生命根底迸发。“神本性一切的丰盛，都有形有体地居住在基督里面。”（歌罗西书2：9）
2、全备性——万有因祂而造，万有就在其中。“神的奥秘就是基督，所积蓄的一切智慧知识，都在祂里面藏着。”（歌罗西书2：2-3）懂得这话，并从中寻找的人有福了。
3、保证性——普世启示因人的罪性而领受易误，主耶稣作为道路、真理、生命，籍着祂，可坦然无惧到神那里去，其启示的直接性和准确性有祂自己来做最大限度的保证。
4、审判性——言说带来信服，有言说而无信服的，本就被定罪。“信他的人，不被定罪；不信的人，罪已经定了，因为他不信神独生子的名。”（约翰福音3：18）在亚当里人就是一个罪的源头。向下深挖自己的罪，生命的成长越茂盛。对于认知，耶稣基督的启示同样是一个至高的标准，审判的标准。唯有祂，才能校正文明的航线。
                                                 2014-5-15  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