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小强读高中的这一年初春的一个礼拜天里,正伏在他的房间书桌上写作业的他,忽然听到家中的客厅里传来了鸟的喳叫声,他忙好奇地循声奔到了客厅,他惊异地发现,从他家客厅的落地窗外,飞进来了一对尾巴呈剪刀状的燕子!
天花板上,那一只体型稍大的燕子,它身上的羽毛为金属质的蓝黑色,另一只体型稍小的燕子,它身上的羽毛则呈柔美的湖绿色,这一对身穿漂亮的“燕尾服”的燕子,颇像风度翩翩的绅士突然间翩飞到了他的家中。
这一大一小的两只燕子在他家的客厅天花板的上方悠悠地盘旋着,少顷,它俩轻盈,灵敏地伏下来,停歇在客厅天花板的某一处,它俩亢奋的喳喳着,似乎在谈论着它们彼此的心得体会,尔后,它俩又齐头翘尾的起飞,在天花板之间盘旋着转着圈儿,通身闪烁着蓝黑色与湖绿色光泽的这一对小燕子小精灵,此时此刻在他家客厅落地窗外投射进来的灿烂阳光的辉映下,显得异常的可爱,迷人,令仰头凝视的钟小强一时间看得呆了。
午睡起来的钟小强的爷爷和奶奶,见家中今天突然飞进来了这一对小燕子,二老都欢喜得合不拢嘴,奶奶偏着头笑眯眯地打量着天花板上的那一对燕子说:“燕子进家来,吉祥喔!”
爷爷笑着说:“是啊,古话说,燕子不进苦寒门,燕子也不去愁苦人的家!燕子进家,这可是一个喜事临门大吉大利的好兆头哇!欢迎燕子进驻我们的这个家!”
飞进来的这一对灵敏的燕子,它们似乎感知到了这一家人对它们的热烈欢迎,因此,在飞进来对这个家考察片刻之后,接下来,它们便开始在这户人家的客厅天花板上的一个斜角里筑巢安家了。忙碌起来的这一对燕子飞进飞去的,它俩不停地忙着衔泥筑巢安家,在筑巢安家的过程中,它俩时而恩爱的交头呢喃软语着,时而又交颈欢跳兴奋的喳叫着……天花板上亢奋地筑巢安家的燕子,和客厅中笑盈盈地仰头观望着的老人和孙子,形成了一派喜乐的生活场景。
钟小强读大三的这一年的夏天,他偶然发现阳台上初恋女友送给他的,那盆名贵的刚刚挂果的金果树上,新结的那六颗还没有成熟的小金果,不知道被什么鸟挨个给全都啄得千疮百孔,这令血气方刚的钟小强痛心疾首,他想到了家中的燕子,于是搭梯子靠近天花板往燕子的巢窝里瞅,果然在燕子的巢窝里发现了几片残留的金果皮以及金果的果核,钟小强气得浑身发抖,他当即拿起一把尺子直捣燕子的巢窝,霎间就将燕子的那个精心构造的巢窝给捣毁了!
自从巢窝被捣毁的那一天开始,受到驱逐的燕子这一家老小很快就从这个家里消失了踪迹。巢窝被捣,燕子离开后,每当钟小强的目光落在他捣毁的燕子巢穴处那斑驳泥痕的原位置上时,他的心里便总是生发出几分落寂与隐隐的伤感来,他后悔他那天一气之下捣毁了燕子精心筑起来的那个巢。
一年后,即将大学毕业的钟小强,因需要购买最新潮的手机,和最新款的时装,还有名牌鞋,以及恋爱送礼,打游戏买装备,看直播打赏;和初恋女友出去旅游住酒店,逛景点等等方面都需要大量用钱的他,三番五次地盗取了爷爷的退休金,花钱一惯大手大脚的他后来开始偷偷摸摸的借货……当钟小强的爷爷那一天发现他多年的退休养老金已经被孙子挥霍一空时,钟小强的爷爷悲忿交加中突发了心脏病,被心急如焚的钟小强的父亲连夜送进了医院急救。
也就在钟小强的爷爷住进医院的那一天,钟小强的父亲铁青了脸,他平生第一次暴打了心爱的儿子钟小强。
羞辱,愧疚不已的钟小强,在父亲盛怒之下暴打他的那一天晚上,痛苦不堪的他哭着离开了这个家……
当钟小强得知父亲已经为他偿还了当年所有的债务,当钟小强得知父亲一直在期待着他回家时,那一天,流浪在外几年的他,坐在街头的马路边上禁不住仰面幸福之极而又愧疚万分地放声大哭不止,他想到了那个浪子的故事,他何其像那户人家的小儿子!那户人家的小儿子求他的父亲给他遗产:“父亲,请把我应得的家业分给我。”他父亲就把产业分给了他。小儿子把属于他的产业收拾起来后去远方任意放荡,追求他所认为的那种快乐的生活去了。几年后,待浪费掉所有的资财,耗尽了一切所有之后,恰恰又遭遇到那地方正大闹饥荒,当他饥渴交加到了恨不得抢猪吃的豆荚充饥时,处在那样不堪的境地中的他,终于有了悔改回头的意识:“我要起来,到我父亲那里去,向他说:父亲,我得罪了天,又得罪了你。从今以后,我不配称为你的儿子,把我当作一个雇工吧。”他的父亲天天都在盼望流浪的这个儿子早早回家。那一天,当父亲看见了他流浪在外的这个儿子终于回家时,父亲喜悦万分地赶紧跑过去,抱着他的这个流浪在外终于归家的儿子连连与儿亲嘴,接下来,父亲吩咐仆人把上好的袍子拿出来给小儿子穿上(穿上袍子,意指确定小儿子的身份);又把戒指戴在小儿子的指头上;最后把新鞋穿在小儿子的脚上(从头到脚的穿戴,使小儿子彻底恢复主人的身份和地位)……
在外流浪了几年的钟小强,今天他终于回到了家中,当他与父亲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时,钟小强愧疚,悔恨的泪水瞬间浸湿了父亲的肩头。
当归家的钟小强与父亲热烈相拥,喜悦团聚的这个过程中,钟小强忽然惊诧的听到了从他们家的窗外传来的几声小鸟清亮的啼叫声,他屏住呼吸细细的倾听着,那分明是燕子的喳叫声哪!
“爸爸,我好像听到了燕子的叫声!”钟小强从父亲的肩头上迅猛地抬起头来,他忙循着鸟的叫声奔往客厅的落地窗前向窗外看,父亲在那一刻静静地立着,他侧耳静声地听了听,旋即喜悦地高声亮嗓道,“是的!是我们家的燕子回来了!”
钟小强果然从落地窗外看见了曾经离开他们家几年的那一对燕子,它们在今年的这个春天,终于飞回来了!
钟小强的父亲前两年已经将这个家重新装修了一番,分别了好几年的那一对蓝黑燕子父亲,和湖绿燕子母亲,正携带着它们家的七八个儿女,在钟小强家的落地窗外,在它们所熟悉的居家原地址中急急地低飞盘旋着,它们在寻找着进入这个家门的入口……少顷,蓝黑燕子父亲和湖绿燕子母亲携带着它们的这一群儿女欣欣然地飞跃进家中来了!
——这一对燕子携带着它们的众儿女,是从钟小强的父亲重新装修房屋时特地在落地窗的右上角,为它们所特别设置的那一扇书本大小的窄小的门中,浩浩荡荡地欣喜万分地飞跃了进来……迎接燕子这一个大家族回来的,是钟小强的父亲早已经在天花板它们原来的巢穴位置上,精心的为它们所建造起来的那一处宽敞而又美观的精装版的新居!
归回的燕子这一个大家族,它们在迎接它们的这一个美轮美奂的新居跟前喳叫欢笑着,亢奋不已的欢歌乐舞着,回归的燕子这一家老老小小们它们亢奋的欢叫声在客厅的上空不间断地萦绕着,当钟小强仰头观望着欢欣回归的燕子这一大家子,联想到他今天的幸福的回归时,欣喜激动中的钟小强此时眼睛里奔涌出了一波又一波的欢喜不尽的泪水……
父亲为燕子安置了抱雏的窝;父亲为浪子敞开了回家的门!
燕子归回了!
浪子也归回了!
“他既然爱……属自己的人,就爱他们到底。”
看哪,落地窗外的临街行道树上,那枝枝丫丫上,已经绽放出了嫩绿的新芽, 新的春天,已经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