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天主教徒成为作家或艺术家,都会强调他们第一手的宗教美感经验,就是来自教堂里的弥撒仪式。
再加上天主教界提供的各项资源,如文学艺术奖学金,教会或神学院杂志上的影评、画展评论,文学评论等,皆提供一接纳创作,也鼓励艺术工作者的环境,为基督教文学艺术延续了不断的“香火”。
20世纪后基督教会的反省
从教会历史看来,基督教文学艺术似乎是两大神学──新教和天主教──分裂下的受害者 。出于对创作想象力的恐惧和防范,几百年下来,新教徒对文学艺术不断打压又禁止,使得文学艺术彻底从文坛、画廊、音乐厅和剧院里撤退,只死守在教会墙内的独特圈子里。
虽说基督教强调追求属灵敬虔与纯全圣洁是美好的,但是否一定要付上代价成为无色无味无创意的“清教”呢?原本只为保护羊群,不受世俗文化的污染,而一一挪 除文学艺术里的象征、形象、比喻和美感。但在一层层淘洗后,最后残留下来的文学艺术,已失去原本艺术该有的本质与真实。这也可说是基督教会历史里留下来的 一大伤口。
但20世纪起,媒体开始多元化。后现代文化里,艺术地位被提升,不同形式的幻想开始被接纳,广播、电视和电影把文学艺术又带进社会,引入家庭。基督教忽然醒悟到有新的传播方式需要学习,尚待开发,也最好掌握。
然而就像麦克阿瑟所言的老兵,“文学艺术不死,只是悄然隐退”。基督教文学艺术虽然在过去几百年里未被燃起,但亦未完全死灭。20世纪时,随着西方基督教会的灵恩运动,开始引进以感官经历神的宗教经验,也因而对开发感官的艺术文学有了容纳的空间 。
各样艺术形式开始被引进西方教会的崇拜。不只教会崇拜里有一向所重的诗班,现更融合流行乐风,配上古典或现代各种乐器伴奏,还有的用舞蹈肢体敬拜,或用戏剧辅助福音讯息的呈现。
光在美国,全国性和地方性的基督教文学研讨会、写作营会,艺术营与舞蹈敬拜等的活动丰富多样,供各类创作的基督徒选择参加进修或与同好连结。全国牧师大会或各种领袖营训练,也引进基督徒专业音乐敬拜、戏剧、音乐、沙画等成为讯息节目的辅助。结合信仰与文学艺术的杂志一一出炉,较具代表性与权威的 《Image》杂志,从创刊至2009年已有20年。基督徒从事文学艺术的创作者,也开始有奖学金或驻地创作的制度辅助。
但若谈到基督教文学艺术的开发,底子老实说尚不厚。因为一个人需要多年浸浴在音乐、艺术与文学里,才有可能培养相关方面的美感,这在许多基督徒里早就遗失了。普拉斯(Adrian Plass)曾就此毫不留情地批判:“过去三十多年来,现代教会座落在公共场合里,然后开始着手进行,带着严肃与让一般人相当排斥的粗鲁,向世界彰显她多么会砸自己的脚。写作、画画、舞蹈、音乐……这些被整体教会界曾视为极端可疑,特别在进入公共平台如收音机与电视时,所有的讲究和创意便被从讯息里抽走 了…..只剩下单薄、苍白,却又教义决然,使得那些被传递、被教导要颠覆生命的人,特别觉得受骚扰。”
普拉斯的评语也许严苛,但不可否认,无论东西方文化里,基督教的艺术文学与媒体,都普遍受到专家学者的批评或为大众排斥。但这些拒绝,又反过来被基督教解释为是恶者攻击,是黑暗对光明的抗拒,是拒绝真理而对基督徒创作者的迫害。却可能忽略到,专家与受众所说的,只不过简单地指出一个事实:现代的基督教作品 宣传多过艺术创作。
也许作为基督徒需要思考的,是当基督教出于恐惧,而把艺术文学创作摒除教会门外时,其实也摒除了神创造里很大、很重要的一部分。我们是否可以培养一个比较健康的态度来面对文学艺术呢?是否可以教导基督徒,文学艺术也是信仰生活里的一部分?文化里的一个领域?了解创造力的源头是来自神,想象力也是神创造的一 部分。当然,也需要提醒想象力的危险,在于对黑暗面的沉溺会给魔鬼留有攻击的破口。也需要澄清圣像或天堂等的创作,都只是创作出来的艺术品,而非神圣代表或神学教导。
可以想见,这方面还需要许多的摸索与教导,了解文学艺术在神创造里的重要性,同时也了解其特殊的限制与陷阱。中国人说:“不能因噎废食”。对文学艺术全然地压抑或铲除,在某些方面来说,和全然地拥抱和崇拜都有同样的危险。
我们是否可能,再给基督教文学艺术一个机会?给文学艺术创作基督徒一个定位?就像前言所说,即使最卑微的扫街者,也可以为神的荣耀工作,文学艺术工作者,更可以用创作来荣耀神!服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