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很多书可以不读,但生命本身这本书不可不读。
读谁的生命?读人,我经验不足;读自己的生命,我时常为之。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这仅有一次的生命该怎样度过呢?”自小读《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句话,这个问题,就一直萦绕在心头。是啊,我的生命该怎样过,为功名利禄,为吃喝玩乐,还是为别的什么?
我没有答案。我是在成长的岁月里,寻找着,思索着。
岁月无声无息地就这么游走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的生命已经走过懵懂少年,也走过飞扬青春。“花无百日好,人无常少年”,青春年少无疑是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是人生的黄金时代。回眸走过的路,一路上满了深情。首先是亲情,后来是友情,再后来是爱情……
是的,我的生命里,最爱的除了读书,就是感情,这些留在我最美的旧时光里的那些情感。回味这些深情,我从中得到滋养,阴翳的心就有了光,荒寒的心就有了暖。
青少时的我,桀骜不驯,骨子里有股劲,越被欺负就越不服,总想着反抗,对伙伴,对老师,对父母,都是如此。因此,也没少挨打。可就是改不了这反抗的性子。
那时候的我,喜欢挑战。其实也不是什么挑战,就是敢于犯错。换种表达,就是类似于“不禁不为,不拒不索”。越不让干的偏干,越不让拿的偏拿。不是说,二十岁之前的人不狂没有出息嘛?
我的狂傲,不仅在不服欺负的性子上,也表现在我的学习上。我爱念书,书也念得好,用现在的话说,是个“学霸”。别人怕考试,我是喜欢考试,因为那是证明我实力的时候,考卷我能答得又快又准,第一个交卷是很快意的,常常乐此不疲。仗着自己成绩好,人缘也好,老师喜欢,“哥们”也多,对于一些同学,根本不放在眼里,尤其是那些家境比我好的,或者我感觉比较傲的,我心里鄙视,不时说出刺激他们的话或挑战他们的事。这些言行,常产生打斗,结果常是找家长,我的父母总是“严以待己宽以待人”,从不护自己的孩子,总是给人家赔不是,然后就是对我一顿猛揍。因此我常认为自己不是他们亲生的,心里不服,就更傲气了。
多年以后,母亲还为当时对我不由分说的严苛,感到内疚。其实,我也为当时的狂傲给父母添了心累感到过意不去。父母为了一家老小,有多不容易啊,我怎么还忍心再给他们添累呢。
我懂得父母的不容易,约莫高中的时候。高中“高”在哪里?那时就一个感觉,就是学费生活费高。因为高中不再是义务教育,加上离家又远得寄居在外,生活费用也高。为此高二时我主动提出退学。对此,父亲没有多说话,只有一句,那你跟我下田干农活吧。母亲这次也没有打骂,只是为我在夜里织着毛衣,一针一线的。我猛然明白,父母为了供我读书,默默承受太多辛劳。不过再苦再累也没事,他们总是觉得我只要把书念出来,就有前途。可我主动退学,让他们失望至极。
后来,我穿着妈妈织好的毛衣,继续念书了。现在我依然记得那是一件朱红色线的毛衣。这件毛线衣,刻在了我心里。线缝在衣服上,妈妈的深情缝在了我心上。
此后,我成长得很快,懂得了生活的不容易,父母的不容易。以至于,我不得不更加努力。这加倍的努力,不再是想证明自己的实力或聪明,而是想去证明父母的这份不容易以及这份深情,是值得的。
父母一辈子劬劳,还常把自己的儿女挂念。父母在生活的不易中,百般的恒忍,包括亲戚、乡邻的伤害,他们都能忍下,他们不去谩骂或者怨恨,只是一边忍下,一边继续默默地过着照顾一家子的日子。在他们的心里,似乎容不下也不想容这些个恩恩怨怨,他们只把自己的老人和孩子装在心里,把自己的日子装在心里,靠自己的双手与汗水,努力奔个好光景。他们的心里有很多委屈,也有很多愤愤不平,可他们有信仰,因这信仰给他们心里带来了光,装满了善良。这对我现在的成长影响太深了。
我已经有了他们的信仰。这个信仰,以及父母的信仰实践,对我身心遇到诸多的伤害时,总是每每发生神奇的效果,能很快地解了这些伤毒。
书念完了,我开始工作。工作中,收获了友情,接受了爱情。
或许,纯粹的友情与爱情,是有的,也是难能的,所以是可贵的。友情,比如,在工作上的知遇之恩、彼此帮衬、互相担待等;爱情,比如,在家庭里的你侬我侬、彼此疼惜、互相包容等。
而我理解的纯粹,或者在我生命里的那份纯粹的情感,是在这些之外的。我感激造物主,让我尝到了这种纯粹的点滴。
这份友情,无关乎利益舍得,无关乎合作共赢,无关乎团队建设,甚至无关乎见证表现,只是出于一份善良。没有太多的嘘寒问暖,没有太多的日思夜想,但是在你正值心寒的时候给你一点温暖,在你贫病交加时给你一点可口也可心的饭菜,在你积压了很多委屈午夜失眠时给你一点倾诉发泄情绪的时间。
可是,我深知道,这些已经太重要的,太宝贵了。《芳华》里说,没有被善待的人,最容易识别善良,也最珍惜善良。我说,这个星球上有着不少粗暴的人和被粗暴对待的人,能善待人和被善待的人,又有多少啊?心存一份善良,收获一份基于善良而发的纯粹的友情,又是何等稀有啊。命运待我不薄,我收获了这样纯粹的友情,珍藏于心,无以为报,却不曾也不敢遗忘,时常回想,每每忆起,总是提醒自己,不要凉了对你温暖的心,不要淡了对你真挚的情。
这份爱情,在无数个平平淡淡的日子里,在油盐酱醋粗茶淡饭的生活中,没有太多的浪漫与激情,只是纯粹地朝夕相伴。惬意时给你沏上一壶茶,失意时给你斟上一杯酒,外出时给你整理一下行李,归来时给你送上一个礼物。或许你会说,谁家不是这样一粥一饭、一茶一酒啊,太过平淡了吧。可是平淡才是真啊。
其实,我想有些人一定明白,这些平淡与纯粹已属难得了,应该感恩知足才是。多少友情凋零了,多少爱情枯竭啊。你成功时或许不乏这些情,当你青春容颜不再,当你生活处境维艰,你就会领悟到了什么叫薄情。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常想一二,不思八九,或许是种智慧。想想在我们生命里头的那些拥有过的和正拥有的情感吧。想想这些一二,我们心里就有了爱,就能够抵过这个世间的薄凉,能够挨过那些清寒的长夜。有一个基本共识,就是人活着需要爱。得不到爱的人,有两种,一种再也不相信爱,内心充满了恨;另一种就是继续相信爱,一旦遇到爱,就会比任何人都懂得知足懂得感恩。
耶稣说,在世上你们有苦难,在我里面有平安。上帝之子,道成肉身,成为人之子。以肉身亲尝肉身当中所有的沉重,因为爱。因为有苦难,所以需要爱。上帝爱世人,这是神的爱;上帝也为人预备了父母、朋友的爱,这是人的爱。所以,生活中虽然总是艰难困苦多如十之八九,但总有人在你的生命里,用心爱着你。生活的难,敌不过人心的暖。
无论亲情友情,还是爱情,里面装着的是都是爱,这些点点滴滴的爱,汇聚成一道光,照亮人生前面的路,让我们在爱的光中行走。要知道,我们不靠近光,就会被黑暗吞没;我们不靠近爱,就会被憎恨占据。在光里多久,我们就会发出多少的光;在爱里多久,我们就会发出多少的爱。如此,青春有光彩,人生活出光彩。
情深莫负,向光而行。向着光,就不在黑暗里;向着爱,就不在嫉恨里。莫让青春负年华,青春向着光,就会发出光,或者终必发出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