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安岳返蓉,大巴车上播映《柳如是》,仅十来分钟就卡停。然而,心有念念。第二日,通过网络看完这部电影。
如是之幸,莫过于钱谦益以匹嫡之礼娶了她。且在二十五载的婚姻里,一直单单爱她,宠着她,尊重她。如是之破碎伤痛之心,以此为安慰。甚幸。对一个女人,一份“现世安稳、百年静好”,有什么比这更踏实的幸福呢。即便受苦奔走,多方努力才救出牢狱之中的丈夫,钱谦益的一句“从行赴难有贤妻”,足矣。
如是生命中的男人,周道登、宋辕文、陈子龙、钱谦益、郑成功……冷暖凉热、刺痛隐忍,绝望灰烬铺满来路的黄昏。确如影片结尾处柳如是的自白:“此去柳花入梦里,向来烟月是愁端。自从赤条条地被抛入红尘,经历了那么多人、那么多事、那么多岔路口、那么多无奈,我才明白:我们永远无法理解发生在我们生命当中的所有事”。
如是我闻的不仅仅是佛言——“天意从来高难问,况人情易老悲难诉。”(宋张元干)杜鹃啼血,声声悲难诉啊——中国人和身在其中的中国文化与诗词,那在顶点与极处的爱恨纠缠,还能说什么呢!岁月渐老入他境,言语亦稀少,沉默的眼眸还能仰望什么呢。
不论是否如是我闻,人生的十字架谁逃得了呢。可曾经历基督?经历了,中国其实深深的经历了。在吾国吾民悠长的历史,幽深的心河,基督是什么呢?是神话的千里眼、顺风耳;是春秋的置死地而后生;是坐看云起时,恨别鸟惊心;是拈花一笑与舍身成仁;是朝闻道、夕死可矣;是扬州屠城的流血漂橹、伏尸百万,是流不尽的眼泪和寺庙下的枯灯……谁敢轻看我中国文化,必被藐视。因为他若不是无知,便是缺失心肺。
可曾经历十字架上的基督?也经历了,但更多是被动的,不是主动的。主动的基督是耶稣对犹大说:“去吧,你所作的快作吧”。是客西马尼园的滴血祷告:“然而不要照我的意思,只要照你的意思。”是十字架上痛极的坚定:“成了!”若没有主动的死,切实的死,向着罪的完全的死,绝不可能有重生的活,以及那鲜活起来的智慧与力量。
爱,就是你要去死!所以佛家不谈爱。然离开了爱的智慧,生命的动力,即便再高的智慧,至终落入一个空的循环逻辑。陈子龙、钱谦益都是明末清初文家、时政的领袖级人物。为何是钱谦益得着如是?大抵陈子龙爱着柳如是的时候,还爱着自己的羽毛。年长的钱谦益却懂得了:我爱的女人和国家社稷同样重要。甚至更重要,朝廷更替、天道不枯。天道在哪里运行?不也在夫妻相守白首中吗。钱老算是腹中书读活了的。
至于钱、柳在是否以身殉国、是否到清朝为官等问题上的分歧和矛盾,不必推崇柳而贬钱。毕竟钱谦益比如是大三十六岁,价值观与气节的不同,本质上还是生命时空的各异。看到并顺服在时空之上的掌权者,这人是有福的。顺服何其难呢,我就活在时空之下。感谢十字架的基督,打开了一条超越时空的道路,以自己的血肉真实地打开的。
一个人、一种文化,若在血肉中死而后生,天就开了!2016年新春之际,愿在怜悯的爱中被这样地开启:基督的死成为我的死,基督的活成就我的活。风帆碧空尽,长江天际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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