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教艺术全盛时期
随着教会日渐兴旺,新的艺术形式渐渐出现,旧的艺术形式也在信仰中被各种创意的使用。教堂被建筑成十字架型,钟被用来召唤人来敬拜,墙上雕刻富有象征与圣经中的各类意象,彩色玻璃、木雕、石刻则皆画有各样圣经故事。
在那印刷不昌的时代里,所有书都为僧侣细细地用拉丁文手抄,写成带有金银艳色装饰的圣经手稿。因为当代读书识字仅限于宗教人物,这些富有艺术风格的教会建 筑就被称为“穷人圣经”,在教会墙上讲述圣经故事,传递神学意义。用一些高度推衍的象征,让许多物体形象同时具有属灵和文学的双面意义。比如说:火代表殉道,百合代表纯洁,猫头鹰是撒旦,羔羊是基督。
在中古时代和文艺复兴初时,艺术、雕刻和音乐成为表达神荣耀的各样媒介。巴洛克时期的作曲家像巴哈,还曾在谱页上写下“Soli Deo Gloria(荣耀只归于主)”,艺术和信仰似成为真正的搭档。
罗马帝国灭亡后到十六世纪初,最壮丽的传奇就是宏伟城堡式教堂教筑的激增。短短两百年内,法国就有八十座大型城堡式教堂兴建,加上至少五百多家可观尺寸的 教堂林立,可以说一步一教堂。这些大型教堂就是当代的艺术中心──结合敬拜、戏院、画廊、学校和图书馆。市集则设在门外庭院,旅行者会被迎接到里面住宿, 朋友则在廊间约会聊天。
在罗马教会仍是欧洲权力中心的时候,教廷是绘画艺术的主要支持者。米开朗基罗最好的艺术品便受命于几代教宗,最后成为圣彼得大教堂的首席建筑师。拉斐尔也受命为一些独立教会和几座大型教堂作工。当时教会授权的艺术,多被用在敬拜、葬礼和一些圣礼相关事物上,因此形象全然宗教味。最受欢迎的主题,自然是圣经 故事,尤其是基督诞生、死亡和复活。有时相关故事的重点,是用画中人物着上当代服饰来强调,画家则着重捕捉想象中第一手见证道成肉身的情绪。
虽然这些艺术都很伟大,但却留下基督教艺术必须为圣经事件所主导的印象。而且与生活严重脱轨,一般贩夫走卒的生活,和画中大、小天使、天堂与一些旁观者间的距离,就形同他们充满乌烟的陋宅,与当代几座富丽城堡式教堂之间的对比。
戏剧方面,圣经故事一开始只是仪式的一部分。后来夹入对话,发展成为以基督事迹为剧情的中世纪道德戏剧。渐渐地,戏剧移出殿堂外,进入教堂前院、街道、市 景与城镇的中心,成为色彩富丽的大型历史庆典剧。随同其他艺术形式,音乐、舞蹈、诗歌朗诵与乐器演奏等,在教堂的墙外各方各面茂盛地滋长。
基督教的哀愁
但凡事盛极而衰,罗马教廷开始在多方面出现腐败。很不幸地,其中著名例子还与建筑艺术有关,就是许多彰显意大利文艺复兴的建筑改建需要募款。最有名的就是教皇欲重建圣伯铎大殿(即圣彼得) ,因而有了赎罪券的制度。甚至有“伯铎圣座献金吏”会到信徒家上门索款,不断变相地搞钱。
因而促发了德国神父路德带头改革宗教。不幸地是,在改革中开始的“宗教净化意识”, 完全终止了基督教文学艺术的统治地位。虽然路得本人除了是个神学家,也是个作家和音乐家,他会观察自然,不反对教堂用鲜花布置,也乐意用感官来品尝生命 ,享受生命的美丽。但随着各种新教宗派的改革,一些狂热派将圣像雕刻、祭司祭服、神圣器皿、壁画、彩色玻璃,以及带有装饰的圣经手稿,在整个欧洲撕毁、击碎与烧毁。
在爱德华六世统治下的改革,是英国曾有的最大艺术浩劫,莎士比亚学者哈里森(G. B. Harrison) 说:“更甚,对艺术的需求骤然停止,几代艺术家的传统也因此而失传。” 教会与艺术之间那份长久密不可分的联系,就此永远地被斩断了。
艺术方面
艺术方面,初始新教徒改革,只欲削弱天主教权威,缩减天主教是艺术家主要施主的角色。然而一旦商人、权贵、地主和绅士接手艺术的授权,绘画主题也跟着被改变了。这些人要的是风景,家庭画像,马的画像,或对异国城市的召唤。他们很少想要圣徒或殉道者的画像。
文化生活也受宗教改革而受到冲击。新教教堂不再成为城镇集会处、节庆场地或道德剧的演出场所。新教徒又极力反对教会圣所装饰,整体废弃了基督教艺术。这中间尤受加尔文极力推崇严谨简朴的新教信仰影响。
加尔文认为任何会使会众从敬拜中心──神的话语──分心的东西,都要去除。因此也似乎做了一个形象化的声明:讲台才是圣所的中心特征。他还认为唱诗,也应以简单纯净为主,唯一合适的就是唱诗篇和一、两篇颂诗。合声、伴奏用的风琴或其他乐器都应被禁止。跳舞则被归类为上酒馆类的举动,是道德缺失的不当行为, 犯规的信徒则会在会众前被公然指责。
然而,许多人并不知道加尔文其实并非一个缺乏美感的人。他说:“如果上主用花的美丽吸引我们的眼光,用香味吸引我们的感官,那么把这些饮进难道算是罪么?……祂难道不会创作许多值得我们注意,却超越我们基本需要的东西么?” 可见加尔文认为艺术是上帝所赐的礼物。在1546年,他还出资支助一出在日内瓦演出的使徒行传奇迹剧,并宣称“好听又属灵”。
即使是非信徒的作品,加尔文也认为有可能是真理传递的一种媒介,因此在阅读一些亵渎神的作品,也会有令人赞美的真理之光出现,可以提醒我们人类头脑,不管从原来的正直堕落到多逆常,仍可用神所赐的可敬恩赐来装饰与投资。如果我们反思神的灵是唯一真理的泉源,便会谨慎,好似避免奉献侮辱给神一样,不去拒绝或论罪不论从哪冒出的真理。因为当我们鄙视礼物的时候,就在鄙视送礼物的人。
因此加尔文承认非信徒的艺术也可能内含真理,有时甚至优于信徒的作品。他说:“这些由神圣光所发出的光,在非信徒里比在圣徒里照得更亮。”
即便如此,后来一些狂热教徒却大肆借题发挥,强调文学艺术所带来的败坏远超过愉悦,以致大大打压,文学艺术因此在基督教会中被彻底地铲除。
然而,新教徒改革对基督教艺术的影响,也并非完全负面。新教徒认为宗教(指敬拜、祷告、查经等)之外的生活,也属于上帝,也应以基督为主。如此理念,改革了凡文学艺术必须以宗教为主体的局限。
当时,原本僧侣的出世生活,曾被视为信仰生活的极致。僧侣刻意在生活里实行禁欲与作属灵操练,宗教对世俗文化的影响因此被隔断。此时,新教徒跳出来宣称: 即使最卑微的扫街者,也可以为神的荣耀工作。把宗教信仰扩大到生活各面皆可活出神的神圣。这大大解放了基督教艺术,开放了非宗教主体、但浸润圣经价值观的艺术空间。
最常被提到的代表艺术家,即林布兰(Rembrandt)。虽然他也画有圣经方面的素材,但大部分画作里却是每天生活里的小人物。这在当时注重宗教、传统神话,或权贵人士素描的时代,显然十分特别。他对世界因受新教影响,有强烈感动欲为一般被社会视为低下的人物,用画笔赋予尊严。